每当太阳落山时,总有一个佝偻的身影在我家地里不停地忙碌,夕阳把那个人的身影长长地贴在土地上。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他总在早上,很早的时候就起来去地里工作了,中午回家吃完饭又匆匆地走了。别人看起来很辛劳,但父亲却不算什么。可我看得出,不到四十的父亲,却早已两鬓飞霜,瘦削而蜡黄的脸上皱纹密布,青筋暴露的双手长满了硬生生的茧皮,没有以前的健壮了,手细得像竹枝似的。每日辛勤的工作都把他挺直的腰板压弯了,强烈的日光灸烤着他那已被汗水浸湿的衣服,看到这些我心里觉得酸酸的,不是个滋味。父亲在地里如此辛勤地劳作,可他对我的关爱却是很多很多,那是一天寒冷的夜晚,风呼呼地刮着,隐约听见有打雷声,好像要下雨了。
妈妈去上夜班了,只有我和爸爸在家,我突然发烧了,浑身无力、发抖、头痛。爸爸见我身体不适,就拿出体温计给我测体温。当时,我在爸爸温暖的怀抱中熟睡了。突然,我觉得一阵剌骨的寒风向我吹来,听见雨哗哗的声音,隐约衣服变湿,我睁开眼睛正看见爸爸打着把伞抱着我向医院跑去。当时我已经知道,我的病情加重了。父亲出于慌乱,不小心被路旁的石头绊倒了,他仍然用他那双手抱着我,手靠在我的额头上,让我受伤的程度减小,而他的手正好砸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血流了出来……我立即把爸爸扶起来,看着爸爸受伤的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在父亲身上,我不光感受到了厚重如此的父爱,有时身材单薄的父亲也会让我产生敬畏。那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天清气爽,爸爸带着我去爬山。我原本以为那是一次快乐的游玩,可万万没想到,那却了我永久难忘的记忆……来到山脚下,我抬头向上看,陡峭的山坡上一块块突起的大石头,一条条险峻的山路使我望而生畏,每一条路上无不布满了荆棘,若稍不慎,就会滑倒或被扎伤。
刚走了不到十五分钟,就觉得腿酸,本想停下来休息一会,但看着爸爸仍坚持不懈地向山顶爬去,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向山顶爬去。但爬时因左脚没踩稳石头,便摔在了岩石下的树枝旁,还把手臂给擦出了血,我便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爸爸。我多么想被爸爸抱起来,让他温婉地哄哄我,可是没想到爸爸却对我说:“跌倒了,再爬起来。遇到挫折后只会用哭来解决问题的人是脆弱的人。”说便继续转身向上爬去了,没有回头。我伤心欲绝,越哭越大声,但父亲毫不为之所动,我只好痛慢慢站起来,继续向上爬……下山回到家后,妈妈一番让我流泪了:“你怎么能亲眼看见女儿摔倒后面不扶她起来,她还小呀!……”,可爸爸坚持说“你以为我不想那样做吗,如果不这样做,怎能磨炼她的意志……。
正所谓父爱如山,是啊!谁也走出这座山,在成长的道路上有许多跋涉的艰难,让我们知道了不断进取。摔倒时,山就屹立在眼前,那是一种鼓励也是一种挑战。生病时,山就会让你依靠,那是一种关怀也是一种爱。
我的父亲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家孺妇晓的人都对他的评价很好。“好男人”是他最为显著的标签。还算高的身板让人感觉到他做事的严肃却又不难靠近。若从腿来看,你一定会天真的误以为他是个瘦子,他确定有一双又瘦又白且略带些许肌肉的腿,很是好看。再把视线转移到他那肚子上来,一看乍像极了西瓜。其实啊,这都是工作所致,因为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常年积累的宵夜让他变得有些肥胖,但似乎这样的他更显得和蔼。较小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绘成了我最好的父亲。他写得一首好看的毛笔字,“字如其人”就恰如其分地表现在他身上。他的字正直有力,不会因为任何缘由而把字马虎对待,这也就成全了我的“厄运”。自幼,父亲就要求我中规中矩地写字,不准装写漏写,规范坐姿写字。的确,他会以身作则,写起字的他比什么都威严。然而,大量的笔记本接涌而至,空闲时间练字便成了我的事情。
尽管在学习和做人上他对我要求甚高,但是生活中的他格外慈祥,从不打骂孩子,只希望思想教育奏效。就算是叛逆期的儿子说过分话,做逾矩事。他也丝毫不让鞭子落到儿子的肉上。受再大的委屈,他都扛下来,这一切,都仅仅出于他内心最纯朴的爱。占着他慈祥的性格,欲擒故纵在他身上多少次都有效。他总是尽其所有地给我买心仪的东西,在这般宠爱下我的野心日益膨胀,频繁地买东西。一看出他想拒绝的苗头我就肆意上演“苦肉计”,从小时候的嚎啕大哭到后来的甩门而出进房,他也只好抱着我哄着我,直到最后,十分无奈又十分疼惜地接受了我要求,说起来却是惭愧!不记得有多少次,我和他索求不菲的钱出去玩,无奈正遇到他手头紧迫之时。他每每会用抱歉的眼神向我说明缘由,可我总任性发脾气,最后逼着他把他用在其他事情上的钱给我。我的父亲啊!总是那么大方,而我这份自私要自惭形秽。最可爱的莫过于他假装生气又充满宠溺的表情。鼓着小嘴还有那忧怨的小眼神,时看会害怕,时看又觉和蔼。每次和他斗嘴或是我在客人面前有缺失礼仪的时候,必定上不了那表情,虽不凶狠但对我很有威慑力。毕竟结果都是我耷拉着耳朵,小狗似听话。
他的笑容就如夏日里那缕暖意的阳光,温暖了日光下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寸肌肤。是“呵呵”的傻笑,折射出他的善良朴实。“好男人”绝非浪得虚名,他始终埋头于控制方向盘上,马不停蹄地工作,给家人最好的。而他对于自己,日复一日的穿着工作服,从来不会对自己的衣服上而埋怨,也从未把心思对待在自己身上,正所谓“以妻喜而喜,以妻悲而悲”。这样的父亲无疑是老天对我的最大馈赠。我愿将我的感谢铭记于内心最深处,或寄于花草扑鼻的花朵,使其完美绽放,或寄于无忧无虑的鸟儿,使其自由翱翔。感谢父亲倾尽全力给我一个温暖的家,我要将我所犯的幼稚和对父亲所有的亏欠化作石灰,洒向大海。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让那个成熟懂事的我留在父亲身边。
夜深了,月亮再一次升起,漫天繁星静静地眨着眼睛。一间普通但不失清新典雅的屋子正有一个女孩在昏黄的灯光下深思,桌上的纸笔轻松地晃着灯光,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一切都为她守候。仰头细看这个女孩,齐边刘海儿,稚嫩清新的脸庞,嘴巴撇起的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像一个安静,温柔的女孩,但她可是一个十足的女汉子,她深深沉思的不是什么难题,而是她深深挚爱的父亲……
她出生在一个普通的乡村,在父母的呵护和朋友的陪伴下健康地成长着,学习成绩优异,姨妈们都很疼爱她,她又天真活泼,虽然有时也会耍些小脾气。她也烧得一手好菜,获得了他人的赞许,她无忧无虑地享受着属于她的这一切,觉得她是一个幸福的女孩。但在她的心中,父亲才占据她内心的全部,她有一个小弟,比她小五岁,但父亲还是最疼爱她,从小都是,一直都是。
当她出生时,父亲虽有些失望是个女孩,但还是把她当做手中宝一样对待,非常宠她。小时候,她们家的生活条件不是很好,父母凭借着在集市上出售些布料维持着生活,生活很拮据,因为爷爷的病花费的大量钱而接的债务还要还,一家人的生活虽平淡但很充实,快乐。即便是这样,父亲也从不委屈她,家里有一个盒子里装满了零钱,全部是女孩的零用钱,女孩同其他同龄孩子相比,虽然没有漂亮的衣服,但吃食上从来没有委屈过。小时候,女孩的鞋子坏了,她不得不穿两只异样的拖鞋,父亲看到这一切,不顾女孩妈妈的反对,硬拉着女孩去买鞋。
渐渐地,女孩长大了,因生活所迫,父亲不得不出远门来维持生活,每次父亲出门前,女孩总是哭着吵着不要父亲走,父亲也难掩内心的伤痛,只得等女孩睡熟之后,才乘上出远门的车。女孩醒后,总是会大闹一番,哭着要父亲。父亲每次回家时,都要自己驾车回家,每当父亲驾车行驶时,累了,困了,不能坚持住时,总是想起女孩,总是在心里默念着不能闭眼,女儿还在家里等她……
时光辗转,几年过去了,女孩的家境富裕了,自己家开办了一个小工厂收入也不少,女孩每天默默地看着父亲每天忙碌的身影,不禁心酸。她总是利用空闲时间帮父亲洗衣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女孩的父亲无论每天有多忙,都要问女孩的功课,女孩心里深深地感受到父亲的爱无言,女孩为了给父亲亲手做一道菜,烫伤了手,当她把饭碗端到父亲面前时,她看到了父亲欣慰的眼神。父亲津津有味地吃着那道菜,但女孩能看到父亲真的很高兴,虽然女孩事后知道,菜真的很难吃,女孩哭了,她明白父亲的心思。
后来,女孩去寄宿学校学习,父亲总是打电话问候,直达女孩都有些不耐烦了,但她心里都明白,爱无言。有一天,女孩发现,父亲老了,满头的白发已悄然生出,皱纹也一道道更加深刻,生活的重担已压在他的身上使他的身躯不再那么挺直,走路也不再是那么刚劲有力,父亲也再也抱不动她了。父亲真的老了,也许父亲再也不能那么劳累了,就让女儿来照顾你吧。有一天,女孩偶然发现,父亲的淘宝账号竟是女孩的生日,这种无言的爱已深深刻在女孩的心里。
也许有一天,父亲真的老了,累了,女儿会静静地搀着父亲,倚靠肩膀,走在夕阳的街道上,笑着畅谈过去所发生的一切……
印象中,父亲一直都很执拗,说到做到,一旦决定的事情,就没有阻止的必要了——貌似还没有人劝动过他。对于父亲,我的心中更多的是敬畏。
不久前,我改变了对父亲的看法,那天发生的事情,一直萦绕在眼前……
“爸,您回来啦!”我兴高采烈地跑过去,递给他一双毛绒拖鞋。爸爸略带疲惫地对我笑了笑,轻抚着我的头发说:“嗯,女儿越来越懂事了嘛!”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咧嘴傻笑。父亲一直在外地工作,好几个月才能回家一次。他回家的时候,也是我们全家开心的时光。
暖黄的灯光下,妈妈端来了喷香的饭菜,摆满了整个桌子。一家子人吃着饭,说着笑,有滋有味,其乐融融。在妈妈收拾碗筷的时候,父亲的话语钻入耳中:“这次只能在家呆两天,马上又要出差了……”一瞬间,我的心里刮起了凛冽的北风,哗啦啦的,眼前美味可口的饭菜一下子变得那么刺眼。妈妈的手停顿了一下,眼神似乎黯淡了不少。她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收拾着一切。
一股清冷的气息弥漫在空中,周围的温度下降了不少,真的有点凉啊。此时,我的怒火一下子升腾了起来,吼了一声:“您就不能多呆几天吗?真可恶!”“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父亲居然把碗筷摔在了桌上,“砰”地发出一声巨响。他瞪着我,突然间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我惊呆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剩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了,别这样,怪吓人的啊!”妈妈温柔的声音及时地抚慰了我那受伤的心灵。“你别管,让我好好教育教育她!”父亲顺手抄起了桌边的扫帚,指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我这样做是为了谁呢?”“没有,你根本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这几年,你哪次好好地在家陪过我们了?我讨厌你!”我恨恨地说。“啪”,一个突如其来的耳光甩在我的脸上。我委屈地转身跑进房间,温热的泪珠终究是抗不住了,挣脱眼眶的束缚,顺着微微发烫的脸颊滴到了地上。
不知不觉,几年前的一幕幕场景,浮上了眼前——天台上,夜幕降临,群星璀璨,发出宝石般的光芒。我将粉嫩的小手搭在父亲的肩膀上,腾出一只手指着天幕:“爸爸,坐在你背上看星星好好玩哟!它们真好看,能给我拿一些么?”“哦,是吗?哈哈,你要星星啊,我可摘不到啊。那要好多好多的梯子连起来啊,我都爬不完呢!”亲切的话语让我似懂非懂。“算了,那我不要了。”“为什么呀?”“爬那么多的梯子,你会累坏的呀。”“哈哈……”
夜晚,我经过父母房间,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给,这钱你拿着,买点好吃的”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呢?明天别去了吧,都感冒了,在家休息休息,身体好了再走啊。”这是妈妈忧愁的声音。“女儿还好吧?”“她呀,过两天气就消了啊,小孩子嘛。”“咳咳……”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十分纠结。
第二天,父亲整理好行李,一声不响地穿好鞋子,准备出发了。“爸爸!”我连忙叫住了父亲,他立刻转过身子。“昨天的事,对不起!”我和父亲竟是异口同声!送别了父亲,望着他那略微弯曲但又十分伟岸的背,我更加自责……
父亲,请接受我的道歉吧!出门在外,一路顺风!
那天去附属医院看望生病的同学,因为楼层太高,所以乘坐了那种升降式电梯。速度是挺快,一升一降眨眼就到了。说出来还真是丢脸,坐那电梯,几个大学生还在里面大呼小叫,像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无知。不过那种滋味实在是特别难受,失重与超重的感觉,让我出了电梯,头还晕了很久。再次上楼的时候,尽管是令人生畏的七楼,我们一群人还是毫不犹豫地走了楼梯。
电梯里有一个人,专门有个凳子搁在那里,他坐在那里,给需要上下楼的按楼层按钮。是专职工作吗?我想到了千里之外的父亲。听说他去年从工厂宿舍的门卫值班室调到了工厂的库房,专门管上下货物及电梯的升降。门卫?电梯工!
他给我打电话时一再强调他的工资没有变,只是换了个岗位而已。他总是让我不要太节约,好似他的钱来得很容易。然而,我怎能不清楚他的境况,他快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和那些身强力壮的壮小伙一起搬运沉重的货物,下一车货才七块多钱。下完了货,再通过电梯运到公司的库房。一个普通的电梯工,在那高消费的南方城市,月工资七百多元,要何等的节俭,才能撑起这个家。
只是因为善良的他让一个卖鸡蛋的老太太进了职工宿舍,尽管在那工作了那么多年,还是被经理毫不留情地下调到那种辛劳的岗位。
过年时看见父亲,他又明显的苍老得更多了。满脸刻满了岁月瘢痕的皱纹,稀稀疏疏并秃了顶的头发,长长细细几近枯槁的手指,那因为长年的重体力活使得青筋暴突的手臂,一米七六的个儿只有不到一百一十斤的体重……从身后远远的看去,他单薄的身体颤微微地晃着,让人很是担心。
父亲也不喜欢电梯的那种超重、失重的感觉吧,谁又会喜欢呢,何况他又那么大的年纪了。然而生活所迫,数万元沉重的债务,二十多年来骨肉分离的日子……他老了,再也不能如以前那样,挺着瘦弱的身体干两份的工。他的眼睛都很老花了,很多时候都离不开老花镜,他的力气也不如从前,上楼走远路都不利索了,若不是多年的老工人,在那个到处是廉价的劳动力的大城市里到哪里再去找这样一份工?
他有天从嘴里迸出的一句话:“我最多再活五年”吓了我一跳,末了,那无限的惆怅与悲哀涌了上来。我知道他身体素来不好,刚打工时,为了多节约点钱寄回家,他吃了两年的泡面,直到自己吃到胃出血还倔强地不肯进医院。去年,他因为咯血住了几天院,拿了一点药,便一直心疼不已,挣扎着又回到了岗位。是否已经完全康复也不得而知。作为一名记者,这几年来接触了很多留守儿童,在他们的眼里总能发现似曾相识的泪光,其实自己何尝不是这样,三岁起便被扔在了那不能称之为“家”的家,这么多年来,我没有眼泪和抱怨,我只能坚强地带着年幼的妹妹长大,不断地使自己更加优秀,以报答那生命之重的恩情。然而我是多么的担心啊,我希望四口之家在二十年后能再一次完整,完整地弥补家的味道,家的幸福,眼看着即将来临的曙光,他怎么能够不坚持下去?仍是满心的愧疚,父亲如此操劳,自己却仍在碌碌无为地度过每一天。其实还有同样多年在外辛劳的母亲以及我那才华横溢却不得不早早辍学打工的妹妹,他们是我身上背负的沉重担子,也是促使我不断前行的动力,是的,唯有不断前行,尽管道路遥遥,却仍有光明在前方等待。他们的期待,我的期待…